第(1/3)页 夜风卷着灰烬,从昭宁宫墟土掠过,吹散了那行血书般的字迹。 而此时,城东药阁前,一座青石高台悄然立起。 台名“药语”。 四角悬铜铃,无风自鸣;中央设蒲团阵,环列三十六席。 每日辰时三刻,药童小满便会捧出一盏盏温热的“清心汤”——汤色澄黄,浮着几片不起眼的银叶,入口微苦,回甘却如春泉沁心。 “凡饮此汤者,静坐三炷香,若有感,可执笔随意书写。”小满声音清亮,立于台前宣示,“写什么皆可,药阁不问来历,只收真言。” 起初百姓观望,只道是药阁新奇把戏。可不过三日,异象频生。 有老药农闭目昏沉,醒来时案上竟布满潦草药方,竟是失传百年的《寒髓散》配伍;一盲眼少女连饮七日,梦中执炭条画出人体经络异变图,竟与疫病传变路径分毫不差;更有疯癫多年的村妇,在台上泪流满面写下:“我儿不是鬼附,是痰迷心窍!” 消息如野火燎原。 “药阁的汤,能听见药在说话。” “喝了能通神识,梦见先人传方!” 短短半月,药语台前日日排起长龙。 百姓不再称其为台,而唤作“闻药之所”。 有人跪拜,有人焚香,却无人再提医律院的诵律课功。 ——那是旧神的余响,而今,新道已生。 可就在这片清明之中,一道黑影悄然潜入夜色。 黑香童,医律院最卑微的焚香童,体内早已被“律毒”浸透五脏。 他奉沈青璃密令而来,只待子时,在药语台地底埋下“迷神香”,欲以律毒污染清心汤气场,毁其共鸣。 可他刚踏入台基三步,异变陡生。 七窍骤然渗血,鼻血如线,耳中滴出黑汁,喉头一甜,竟喷出一口墨灰色的灰烬。 他跪倒在地,抽搐不止,手中那撮“律字灰”脱手而出,飘落蒲团之上。 灰烬未散,竟自行蠕动,聚成两个歪斜小字—— 救我。 台后帘幕一掀,云知夏缓步而出。 她蹲下身,指尖轻触那灰,眉心微动。 “律字为引,信念成毒……她竟把人的执念炼成了活物。”她抬眸,看向垂死之人,眼中无悲无喜,唯有彻骨清明,“你不是来毁我的,你是来求救的。” 她掌心燃起一缕金焰,不灼人,却渗入黑香童七窍,如丝如缕探入肺腑。 脏器在焰中显形——肝如焦炭,肾若腐絮,而心口深处,竟嵌着一枚芝麻大小的黑印,纹路竟是“静”字残篆。 “以静心散为基,万民诵律为引,血祭为火,炼出这‘律印’?”云知夏冷笑,指尖一挑,金焰猛收—— “啪”一声轻响,那枚微型律印自尸身中剥离,落入她掌心,犹自微微震颤,似有低语。 “你们用信仰炼毒,我用毒,炼出真相。” 她起身,将律印投入药阁深处那尊千年玄铜炉。 炉火自燃,金焰翻腾,她亲手投下七味逆性药引——断魂草、反心藤、破念子……皆是悖道之药,专克执念。 三日后,炉开。 一枚通体赤红的丹丸静静躺在炉底,表面浮着细密裂纹,宛如新生脉络。 “醒神丹。”她将丹交予小满,“混入清心汤,分三日,遍施全城。” 小满迟疑:“若有人不醒,反癫呢?” “那就说明,他们沉得太久。”云知夏目光如刃,“沉到连痛都忘了——这才最该醒。” 丹入汤,汤入喉。 第(1/3)页